略显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就像冷却了思维的碎冰，最终落入到冷冽的夜风中。

“为什么要这么做？”洛尔微垂下眼，眼睫在脸上投下一个灰暗的阴影。

从前他是所向披靡的上将洛尔，他可以有并肩作战的同伴，他们可以在他危急的时候拉他一把，却不会想着保护他一个人。即使是凯特，在面对虫兽的时候他会把背后交给洛尔，而不是保护他。

在上战场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决定将生与死握在自己手里。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莱恩能够放弃一切驾驶着黯夜冲出主舰，莱恩这种感情让他感到一种仿佛被压迫心脏的窒息感，他不想去承担别人的感情，也不会怎么去承担。“你以为你真的是英雄吗？你这样子保护我根本没有意义，我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我。”

半小时后，失去了虫兽指挥的虫族很快被清剿干净，但主舰上的气氛却显得异常的沉冷，所有的救援机都被派出去搜寻黯夜，或者说……它的残骸。

十几分钟后，他们在距离主舰几百米外发现了黯夜的密封舱。

那是机甲在严重损毁的情况下给驾驶员的最后一层保护，可以承受几千摄氏度的高温。但粒子炮爆炸瞬间适当的热量远大于机甲的极限温度，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黯夜早就被炸成碎片，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它留下来了，包裹着它的虫族外壳让它不至于被瞬间粉碎成宇宙中尘埃。

尽管如此，莱恩的伤势依然非常严重。

当医护人员从密封舱内抬出了已经昏迷多时的莱恩时，那双翡翠色的眼眸紧闭着，莱恩的身上没什么完好的皮肤，脸上大面积烧伤的痕迹触目惊心。然而，这都不是最致命的伤势，灼伤经过基因再造皮肤至于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他的样子完全恢复，让他昏迷不醒甚至有几分钟出现了心脏停跳的根源，是那道自尾骨蔓延上脊椎的伤口。

“为什么……”洛尔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的呼吸喷洒在玻璃上，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雾，模糊了莱恩的身影。

“因为……我喜欢你啊，宝贝儿。”恍惚间，洛尔似乎能听见莱恩那种轻佻的尾音，宛若轻轻挠过心脏的羽毛，带起无限的悸动。

然而当他快速地擦去玻璃上的雾气时，手术室内的莱恩依然躺在手术台上，安静得像是只是在做一个绵长而宁静的梦。

许久，洛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额头抵在玻璃上，冰凉的感觉从接触的地方侵蚀进大脑中，“既然喜欢我，那就醒过来抓住我。”

伤口处的血肉外翻几乎可以看到肉红色的骨头，大量的鲜血从那些伤口中潺潺地流出来，淌在担架床上，溢出一大片血污。莱恩的尾骨几乎完全粉碎，腰部扭曲成一个畸形的弧度。

洛尔被挡在了手术室外，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僵滞的思维似乎还停留在粒子炮炸裂的那一刻。

透过玻璃洛尔可以看到无数胶管从莱恩身上延伸，嵌入手术台侧的各种检测仪器上，显示屏上的心跳波段细微地起伏着，淡蓝色的荧光倒影在洛尔的眼底，远远看过去仿佛一颗欲坠的泪珠。

洛尔将手覆在玻璃上，手指沿着莱恩的轮廓缓缓移动，似乎这样就真的可以触碰到莱恩的身体。

“为什么？”